生态文明是超越工业文明的新时代

王 珂

经过30多年的高速发展，中国已初步建立起一个规模庞大、门类齐全的制造业体系，经济总量已经跃居世界第二，为中国从经济大国走向强国奠定了物质基础，中国经济已经站在了较高的发展平台上。但是，我们必须清醒认识到，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经济发展成本快速上升，我们从经济发展中得到的红利在下降，需要发展方式的转型。生态文明是十报告中提出的，也是最大的一个亮点。生态文明为我们国家未来的发展了提供了更大的背景、很好的依据。但是生态文明是一个全新的概念，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认识、解读它。

回溯历史，中国有两次大转型，第一次是在领导下，从资产阶级向新民主主义转型，建立了自主的新中国。第二次是在领导下，实现了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转型，依靠市场经济初步建立起一个经济繁荣的中国。

十之后，中国将迎来第三次历史性转型，即从文明转型的高度，从高能耗、高代价的不可持续工业文明，使中华民族走向永续发展的生态文明转型。

一、人类文明转型的历程

1、什么是文明。汉语\"文明\"一词，最早出自《易经》，曰“见龙在田、天下文明。”在现代汉语中，文明指一种社会进步状态，与“野蛮”一词相对立。我们要注意文明与文化这两个词汇有含义相近的地方，也有不同。文化指一种存在方式，有文化意味着某种文明，但是没有文化并不意味“野蛮”。汉语的文明对行为和举止的要求更高，对知识与技术反而比较弱。哲学、宗教、艺术萌芽之前，是没有文明史的，只有莽荒史、原始部落史。

英文中的文明(Civilization)一词源于拉丁文'Civis'，意思是城市的居民，其含义为人民生活于城市和社会集团中的能力。引申后意为一种先进的社会和文化发展状态，以及到达这一状态的过程。英文中的文明含义涉及的领域广泛，包括民族意识、技术水准、礼仪规范、宗教思想、风俗习惯以及科学知识的发展等等。19世纪之前西方对文明的定义比较狭隘，认为生产方式先进，知识丰富就代表文明，而生产能力低下，礼仪不合西方的定义就是野蛮，所以当对非洲和美洲进行侵略的时候总是定义为文明战胜了野蛮，但是却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其实是真正的野蛮。到了现代西方才逐渐认识到这种对文明的定义是错误的。

文明是使人类脱离野蛮状态的所有社会行为和自然行为构成的集合，这些集合至少包括了以下要素:家族观念、工具、语言、文字、信仰、宗教观念、法律、城邦和国家等等。由于各种文明要素在时间和地域上的分布并不均匀，产生了具有显而易见区别的各种文明，具体到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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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就是西方文明，阿拉伯文明，东方文明，印度文明四大文明，以及由多个文明交汇融合形成的俄罗斯文明，土耳其文明，大洋文明和东南亚文明等在某个文明要素上体现出独特性质的亚文明。

2、文明转型。什么是文明转型呢？由于生产技术和社会组织方式发生了重大变革，而使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及相关的文化价值体系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即为文明转型。例如，一万年前，在人口资源的压力下，人类从渔猎采集文明向游牧、农耕文明转型，标志性的技术突破是青铜器和铁器的出现。尤其是铁器的普及，使小农农耕生产组织方式成为可能，极大地增强了人对自然资源的利用能力，更多的土地被开发出来，更多的孩子得以养育，当时的人口资源矛盾得以解决和超越。

人类历史上的每一次文明转型，都伴随着战争与流血，都伴随着思想混乱和社会动荡，都伴随着国家民族关系的巨大调整。两千多年前，中国经过春秋战国五百多年的混乱，完成了第一次文明转型，即“铁制农具+小农经济+君主官僚+如道法意识形态”的中国传统文明终于成型。

中华农耕文明是世界上最为成熟的农耕文明。小农经济虽然对自然环境具有很大的依赖性，但发达的铁冶炼业，如铁犁、锄头、镰刀、水利工程等等，仍体现了人的主观创造力量。自秦始皇统一中国两千年来，人口由1000万增加到19世纪初的4亿，一直都面临着人口与资源的矛盾，天灾人祸，会使一半以上的人口消失。传统农耕文明对自然的破坏是渐进的、局部的，但破坏的总趋势却从未终止。千百年来，在人口增长的持续压力下，人们破坏了黄河沿岸的生态后，又开始向长江沿岸转移。

几百年以来，欧洲农耕文明的发展也面临着人口与资源的激烈矛盾，一场黑死病席卷西方，四分之一以上的欧洲人口因此消失。至此之后，西方文明出现新的转型，开始了文艺复兴，发明了蒸汽机，开启了工业，展开了人类对自然更大的征服运动。工业文明以毁坏自然的方式征服和利用自然；个人自由与财富消费至上；约束政治权利；民主法治等等，这些要素构成了传统工业文明的主流意识形态。整个二十世纪，人类消耗了1420亿吨石油，2650亿吨煤，380亿吨铁，7.6亿吨铝，4.8亿吨铜。占世界人口15%的工业发达国家，消费了世界56%的石油和60%以上的天然气，50%以上重要矿藏资源。

传统工业文明比农耕文明的发展性高，但持续性差。目前，全球石油可采取量仅为1400多亿吨，按目前产量，静态保障年限仅40年；天然气的剩余可采储量为150立方米，静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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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年限仅为60年。与此同时，地球环境遭遇到严重污染，生态系统受到严重破坏，森林锐减、物种毁灭、气候变暖、荒漠扩大、灾害频发，一场全面的危机摆在人类面前。

为实现民族的平等和国家的发展，近代中国进入了由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型。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中国的工业化进程更加突飞猛进，不可再生资源，石油、天然气，有色金属钢、铝、锌等消耗百倍增长。今天，我们已经不可能靠国内资源来支撑今后的发展。从消费总量看，我国的石油对外依存度达到57%，铁矿石将到达57%，铜将达到70%，铝将达到80%。我国国内资源再也难以支撑传统工业文明的持续增长，我国的环境更难以支撑当前这种高污染高消耗低效益生产方式的持续扩张。我国现有沙漠化面积267.4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27%，而且每年仍在增加1万多平方公里；我国18个省的471个县，近4亿人口的耕地和家园正受到不同程度的荒漠化威胁；我国目前的废水排放总量为439.5亿吨，超过环境容量的82%；我国七大水系，劣五类水质占40.9%，75%的胡泊出现不同程度的富营养化；我国600多座城市中有400多座供水不足，其中100多个城市严重缺水。还有二氧化硫排放量、烟尘排放量以及工业粉尘排放量等等的环境问题，已使人民身体健康受到严重损害。

全人类正共同面临着一场新的人口危机，全人类正共同面临着一场新的文明转型，如果没有新技术的突破，如果没有新的全球资源配置体系的革新，人与自然的矛盾会迅速激化，人类就有可能越不过这个文明转型的门槛。对中国而言，如果我们继续沿着工业这种发展模式走下去，会无法解决人口与资源的矛盾，将难以解决全球环境恶化的矛盾。我们很幸运，已经能看到未来新文明的曙光，新的文明将彻底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二、生态文明是超越工业文明的新时代 （一）生态文明建设是新的治国战略

十报告中关于生态文明方面，更多的是体现战略、目标、理念、思路和模式。主要体现出了三个高度，三个战略转型。1、生态文明的时代高度——从经济立国向文明立国转型。十报告指出“我们将进入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这个高度后面的战略内涵丰富，我们对它的理解、认识还很初步，我们仍需进一步的去加深。2、生态文明的使命高度——从工业文明的现代化向生态文明的现代化转型。十报告提出，“我们建设生态文明是要实现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我们提出的永续发展是对联合国1972年提出的“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提升。因此，从这个高度，我们找到了：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文明通道：从工业文明现代化向生态文明现代化转型。3、生态文明的模式高度——从单纯的环境治理模式向文明模式转型。生态文明的提出是基于能源环境危机，如何解决能源环境问题，如何治理生态环境，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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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提出了一个不同于西方模式的具有中国特色治理能源环境的新模式，或者说是基于东方智慧的文明建设。十报告关于生态文明的战略概括就是基于以上来进行的。

（二）生态文明是一种全新的文明。目前，对生态文明的认识有两种观点，一是认为生态文明是工业文明的后工业文明；另一种观点认为，生态文明是超越工业文明的全新文明。按照第一种观点，对人类面临的能源和环境问题不是工业文明本身有问题，而是外部出了问题，所以有人提出拯救地球。即工业让地球上的居民过得很好，是地球本身有了问题。人类社会经历了200多年的工业文明，人类一直在享用这种文明。回顾工业文明的发展，对人类文明的贡献可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市场经济创造分工经济，亚当斯密发现了劳动分工，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2、科技创新形成了大量的人造物质。市场经济与科技创新相结合突破了农业经济时代规模收益递减瓶颈的规律。现代经济体系认为，科技创新引入经济发展，可以使规模递增。3、城市化带来了自由开放。事实上，城市在工业文明体系中，它的功能是给现代社会带来了不同古代乡村文明主导的一种全新文明。正是城市文化，自由开放的文化，构成了现代工业文明文化的主要内涵。4、民主政治背后的公民社会。城市文化与民主政治相结合，突破了古代社会封闭生活空间和王权束缚，形成了一个满足个人自由开放的公民社会。

工业文明对人类社会的贡献也是在我们探讨之中的问题。目前我们仍然在继承工业文明的遗产。可是，工业文明出现了许多问题，摆在人类面前最为严峻的是能源和环境危机。对于这个问题，西方人和东方人有不同的解释，我们国家以生态文明的方式来解决能源和环境问题，这个概念、战略含了东方人“天人合一”的智慧思想。从东方的思维来看，能源和环境问题不是危机的本质，是危机的表象，危机的根源是因为工业文明本身这个系统有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GDP中毒，目标迷失的经济增长，导致了消费与生产的失衡，处在工业中期发展的我国已经显现。2、空气中毒，由于我们使用的是不可再生能源，导致了人与自然的平衡被打破，空气污染已是不可回避的严重事实。3、食物中毒，我们国家如今出现了食品安全的问题，这是发展过程中所带来的问题，对于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也同样存在这样的问题。工业化是非生命的物质系统，而我们今天所吃的有生命化的物质都是以工业化模式生产出来的，所以出现的矛盾是用非生命物质的科技体系，这种生产方式来对待生命物质，就产生了巨大的问题。随着工业化程度越来越高，我们吃的食物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问题呢？4、精神中毒，工业文明的扩展极大地丰富了人类的物质文化生活，但也使人类的可持续发展面临新的问题，尤其是物质消费与精神消费的失衡。极度工业化带来的问题，使人类不得不思考，科学技术能够解决、担待人类遇到的一些问题，但现代科技的发展能够解决我们所有的问题吗？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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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是科学技术在某些方面失灵！围绕这些问题我们要思考的是，工业文明有问题吗？经济学中有一个原理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今天享受工业经济带给我们好处的时候，我们背后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三、新的技术引领我们迈向生态文明

所谓文明转型，即取代传统工业文明的新的文明形式——生态文明。它将在人与自然和谐基础上，实现人与人更多的和谐。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都说是以自然资源的消耗和破坏来换取的，尤其是三百多年的工业文明发展史，对自然的破坏最为无情。人类的活动建立在对不可再生资源的过分利用上以及对自然环境的污染和破坏之上。迄今为止，人类的活动和社会文明不是自然的一部分，而是与自然对立的，长此以往，我们人类社会的自身活动以及我们创造的文明难以维持。虽然早在1972年斯德哥摩人类环境大会显示人类对环境问题的觉醒，1992年里约热内卢环境与发展大会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理念，但是如果没有相应的技术，保护环境，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只会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一）新科技是文明转型的必要条件。纵观人类文明史，每一次文明转型都伴随有新的。2011年，美国学者杰里米•里夫金出版了《第三次工业》一书，预言一种建立在互联网和新能源基础上的新经济即将到来，由于新能源技术的突破，我们将会迎来一次新的——第三次工业。这次是解决工业社会使用不可再生能源而带来的人类困境的问题。他认为：曾经支撑起工业化生活方式的化石能源正日渐枯竭，采用一种新的经济模式，才能确保一个更具可持续性的未来。互联网技术和可再生能源将结合起来，为第三次工业创造强大的基础，第三次工业将改变世界。他对每次的工业作了如下总结：传统的集中式的经营活动将逐渐被第三次工业的分散经营方式取代，传统的等级化的经济和政治权力将让位于以节点组织的扁平化权力。19世纪，第一次工业造就了密集的城市核心区、拔地而起的工厂。20世纪，第二次工业催生了城郊大片房地产业以及工业区的繁荣。21世纪，第三次工业将会把每一栋楼房转变成住房和微型发电厂。我们即将步入一个“后碳”时代。人类能否可持续发展，能否避免灾难性的气候变化，第三次工业将是未来的希望。

（二）迈向新文明的曙光。正如历史上任何其他的通信、能源基础设施一样，支撑第三次工业的各种支柱必须同时存在，否则其基础便不会牢固。第三次工业的支柱包括以下五个：1、向可再生能源转型；2、将每一大洲的建筑转化为微型发电厂，以便就地收集可再生能源；3、在每一栋建筑物以及基础设施中使用氢和其他存储技术，以存储间歇式能源；4、利用互联网技术将每一大洲的电力网转化为能源共享网络，这一共享网络的工作原理类似于互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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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成千上万的建筑物能够就地生产出少量的能源，这些能源多余的部分既可以被电网回收，也可以被各大洲之间通过联网而共享；5、将运输工具转向插电式以及燃料电池动力车，这种电动车所需要的电可以通过洲与洲之间共享的电网平台进行买卖。这些技术是利用了互联网与可再生能源的结合产物。

早在2007年，杰里米•里夫金所创立的“第三次工业”概念就获得了欧洲议会的肯定，目前相应计划已经在欧盟委员会多个部门以及27个成员国中开始实施。《第三次工业》一书的中文版书中预言，一种建立在互联网和新能源相结合基础上的新经济即将到来。这一洞见逐渐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里夫金本人还亲身参与了这一深刻的转型进程，他是欧盟第三次工业长期经济可持续计划的主要设计者，这一计划旨在解决包括全球经济危机、能源安全和气候变化在内的三重挑战。

迈向新文明的技术已经获得某些突破，人类社会文明转型的曙光初见端倪。对于这次转型，要抛弃工业文明背景下形成的无度挥霍资源的行为。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变，也是全人类的当务之急，共同责任。中国经过了持续三四十年的经济高速增长，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我们的经济转变发展是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低产出的“三高两低”的增长方式。这种传统的经济发展方式是粗放的，靠我们劳动力比较丰富，我们的劳动力的价格比较低，依赖我们的资源，这样的一种粗放的发展模式，我们的环境的承受力，我们的资源承受力，以及我们劳动力的充裕性，这些都危机到这种传统的发展方式是难以为继的。虽然中国的发展也面临着严重的危机，但是也面临了难逢的机遇——一个超越工业文明，奔向全新生态文明的跨越式的发展机会。“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们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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