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作家与西方文学：对话与探讨

二十世纪中国作家与西方文学：对话与探讨

――巴金与法国自然主义文学

摘要：巴金是我国二十世纪杰出的文学大师、中国现当代文坛的巨匠。他是在运动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作家之一。随着运动把西方的思想文化传入中国以及巴金留学法国的经历，巴金的文学创作受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在法国兴起的自然主义潮流的影响。他继承了法国自然主义文学中以客观的态度表现人物的命运，在描写个人命运的同时体现较深刻的社会意义的手法。但是相比之下，巴金在吸收的基础上又做了些改动，他摒弃了法国自然主义中机械照搬自然科学的理论到文学创作中，尤其是遗传学，反映纯生理的人这一特征。

关键词：巴金 法国 自然主义 左拉

一、引言

作家在创作历程中，往往会受到某一特定时期社会思潮的影响，而运动时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焕然一新的时代。在先驱的领导下，西方各种文艺和哲学思潮纷纷涌入中国，给闭关自守已久的传统社会道德观念以极大的冲击，外国文学的影响也渗入中国。尤其是西方现实主义带来了一股崭新的文学风尚。那是我国近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空前的中西文化交流时代，是中国封建文学传统逐渐没落的时代产生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自然主义，由于时间最接近，又是现实主义的延伸和发展，因此二十世纪的许多中国作家受之影响深刻。巴金因其特殊的经历，在早期文学创作上有很明显的法国自然主义色彩。

二、巴金对法国自然主义的接受背景

说到巴金对法国自然主义的接受，就不得不从巴金的生活背景和经历讲起。20世纪初，正值大批中国学生赴法国勤工俭学之际。据1921年12月18日和15日的《时报》报道，到1920年留法勤工俭学的学生已达1600余人。后来，留学生中便有人开始了法国文学的翻译工作。莫泊桑、左拉等人的作品陆续被引入中国，这种译介以中国早期读者大有益处。在法国文学作品的翻译、了解的基础上，一些留法人员开始系统地介绍法兰西文学发展史，这些著作里包含了法国各种文学思潮、各种文学流派的理论，对“”新文学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许多作家从法国文学理论中吸取了有益的教训，并创造出了辉煌的文学实绩。而法国文学思潮对中国现代文学影响最大者，当是象征主义和自然主义。

1919年，决定中国社会性质的“”运动发生了。随着反帝爱国运动的发展，新思潮在中国大地上迅速传播。巴金和他的哥哥、姐姐一道，贪婪地读着各种新书新刊。由各种不同倾向汇聚而成的批判旧世界、改造旧世界的时代思潮，敲击着他的心灵，打开了他的眼界，唤起了他的觉醒，使他的生命焕发出光彩。在这种大的历史背景下，巴金于1927年1月15日自费赴法国留学。巴金在法国留学期间，阅读了大量自然主义作家例如左拉、莫泊桑、福楼拜等人的著作。

三、左拉对巴金的影响

我们要谈巴金与法国自然主义文学的关系的话，就不得不谈左拉。左拉是第一个给自然主义以明确定义的人。

巴金创作的一个重要的外来源泉就是左拉及其小说。例如：《雪》，是受左拉《萌芽》的启发而创作的；另外，《寒夜》也深受左拉自然主义小说《黛蕾丝•拉奎因》的影响。这

也证明了左拉对巴金的早期作品的确影响较大。在将两人的几部作品进行对比后可以看出左拉自然主义对巴金影响之深：

首先在创作手法方面，左拉那种对社会生活作全面、详尽的分析以及注重细节真实的客观描绘，在小说《雪》中很有影响。它的开始是用实录的笔调，叙述一个矿山的形成历史，以及它给周围地区带来的变化，使人产生一种雄壮和宏大的感觉。在对工人描绘上，巴金也同时写了工人们体力与精神受到摧残，也写了他们的赌钱与想女人。而在左拉的《萌芽》中，将矿场写成了吃人肉的野兽：“他辨出矿场的每一部分，如顶上涂柏油的筛煤房敞棚，矿井的吊楼，拖引机器所在的广大房间和抽水“旁普”的方形小塔等。这矿场与它的砖石低矮建筑物，壅塞在一个凹地深处，竖起它的形似威胁巨角的烟囱由他看来，样子委实凶暴，仿佛是贪馋的畜生蹲伏在那里，准奋吞食人类。”巴金受左拉影响，在《雪》中写矿井“张开大嘴”、“吞下工人”、“又吐出一辆煤车”。

其次，左拉在构思方面对巴金的影响。小说《寒夜》代表着巴金创作的第二个高峰。故事情节发生在1944年至1945年的重庆。初看，这部小说与左拉的《黛蕾丝•拉奎因》有几份相似之处，两部作品中的“夜”都含有极为丰富的寓意。但左拉小说中的“夜”是“肮脏而可憎的夜”，而《寒夜》中没有这些通奸、谋杀、的因素，相反，“夜”是通过怯懦的儿子与母亲之间的某种压抑关系来表现的。汪文宣与加米尔•拉奎因十分相近，他的死虽然 可怕，却不是被谋杀，而是自然死亡。巴金的小说里既没有黛蕾丝，也没有劳伦特，但却有以汪母形象出场的拉奎因夫人——加米尔的母亲、黛蕾丝的婆婆。《寒夜》以树生代替了黛蕾丝，而巴金小说的主要人物是汪文宣，由于中国现实所固有的反个性、反异化的规律，作者想以他表现“寒夜”的消极后果，因而作者对周围的人物没有太大的热情，当然，除了汪母。黛蕾丝痛恨拉奎因商店里那虽生犹死的一切，试图逃离肮脏可憎的“夜”的桎梏而走进梦的世界；同样，树生也盼望能飞出汪家的“寒夜”，但她的目标却不是肉体之爱的完成。

最后，左拉作品的情节对巴金创作的影响。在情节展开的方式上，左拉和巴金遵循的是同一种构思观念，并几乎完全接过了古典戏剧作品的情节建构模式。他们二人的小说在情节上没有过激烈的矛盾冲突，一切都是在一个慢的基调中一步步发生的。可以说，不论是左拉的小说还是巴金的小说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情节的突转。在小说的结尾上，巴金和左拉都不约而同的以悲剧收场。一个大家族就此毁灭。这是黑暗社会的一个缩影。

三、巴金对法国自然主义的发展和中国化

巴金小说中的自然主义在对左拉的继承上，又结合中国社会的实际情况，使自然主义成了剜除封建主义这个毒瘤的尖刀，在艺术手法上进行了中国化。巴金小说中的自然主义并不像左拉那样不仅不回避丑恶，甚至还乐于表现各种丑恶。一切禁区都被打破，一切自然界的、生活中的东西都进入了作品，将自然科学严肃冷静的精神发展到极端，便显得严酷冷。例如巴金在《雪》、《砂丁》、《爱情三部曲》中也写女人，也写性，但他并不像左拉对生理状态与行为的过分渲染、有时令人难以接受甚至引起读者们的反感，而只是如实记录下人性的本来面目，通过真实、毫无掩饰的事实来突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另外，巴金继承了左拉自然主义小说中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和对无产阶级的同情这一特点，并在自己的作品中通过对工人悲泣、挣扎、被害等不幸遭遇地如实记录来控诉资产阶级残暴的剥削和“摆在人们面前的一个垂死的制度”。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左拉自然主义为巴金开拓了文学题材和表现范围，并且对腐朽丑恶暴露得淋漓尽致、抨击得体无完肤。巴金在进行自然主义描写时，除了追求真实外，还注重伦理道德的探讨，有一定的倾向性，这些是左拉作品中没有的。除此之外，巴金更重要的一点是结合了中国当时社会的语言、风俗、风情等，环境描写更显得中国化。并且融入了民主主义色彩。

四、总结

整体而言，在思潮和赴法留学背景的影响下，巴金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以左拉为代表的自然主义文学创作方式。在文学创作过程中表现了自然主义文学中典型特征，即描写某个整体性环境，将发生的事全都如实描写出来，并且不可以刻画某一个典型人物，通过一个家族来折射社会的变迁。但在此基础上，巴金又根据中国社会的现实进行了一些改进，我称之为“中国化”。即弱化了对于人的遗传性和生理行为的描写，加入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语言、风俗等。

参考文献：

[1] 巴金.巴金论创作[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

[2] 巴金.关于<家>[J].巴金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3] 孔祥霞.论法国文学对巴金创作的影响. 浙江大学学报[J].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