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０卷第１期 ２０１１年１月 军事体育进修学院学报 Ｖ０１．３０ Ｎｏ．１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ＰＬＡ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Ｐｈｙｓｉｃ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Ｊａｎ．２０１１ ｏ体育社会科学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伦理价值再审视 赵立军 （湖南理工学院体育学院，湖南岳阳４１４００６） 摘 要 从伦理学的角度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进行新的思考，认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本质 上是从理论与实践两个层面揭示体育的目的与手段的关系问题：比赛只是体育的手段，其基本目的是实现 体育的教育功能，促进道德的完善，发挥体育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中的积极作用。它既包含了体育自身对 道德境界的一种追求，同时又承认竞争是体育的本性，但强调体育竞争过程的道德价值和人性与人文关怀。 关键词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人性；人文关怀 中图分类号：Ｇ８０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１３００（２０１１）０１－０００１－０４ ‘Ｆｒｉｅｎｄｓｈｉｐ Ｆｉｒｓｔ．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Ｓｅｃｏｎｄ’——Ａ Ｎｅｗ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ｔｈｉｃｓ ＺＨＡＯ Ｌｉ－ｊｕｎ （Ｈｕ’ｎ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ｏｌｏｌｏｇｙ，Ｙｕｅｙａｎｇ ４１４００６，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Ｆｒｉｅｎｄｓｈｉｐ ｆｉｒｓｔ，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ｓｅｃｏｎｄ”ｐｒｏｖｉｄｅ ａ Ｄｅｗ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ｔｈｉｃｓ．Ｉｔ ｒｅｖｅａｌｓ ｅｓｓｅｎｔｉａｌｌｙ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ｐｕｒｐｏｓ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ｍｅａｎｓ ｏｆ ｓｐｏｒｔ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ｔｗｏ ｌｅｖｅｌｓ ｏｆ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Ｔｈｅ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ｉｓ ｏｎｌｙ ａ ｍｅａｄｓ，ｉｔｓ ｆｉｎａｌ ａｉｍ ｒｅａｌｉｚｅｓ ｔｈｅ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ｐｒｏｍｏｔｅｓ ｍｏｒａｌ ｐｅｒｆｅｃｔｉｏｎ，ｐｌａｙ ａ ｐｏｓｉｔｉｖｅ ｒｏｌｅ ｏｎ ｔｈｅ ｅｘｐｒｅｓｓ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ａｌｌ—ｒｏｕｎ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ｔ ｉｎｖｏｌｖｅｓ ｂｏｔｈ ｔｈｅ ｐｕｒｓｕｅ ｏｆ ｍｏｒａｌ ａｎｄ ａｄｍｉｉｒｎｇ ｗｈｉｃｈ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ｉｓ ｔｈｅ ｅｓｓｅｎｃｅ ｏｆ ｓｐｏｒｔ，ｂｕｔ ｆｉｎａｌｌｙ ｌａｙ ｓｔｒｅｓｓ ｏｎ ｔｈｅ ｍｏｒａｌ ｗｏｒｔｈ ａｎｄ ｈｕｍａｎ ｎ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ｈｕｍａｎｅ ｓｏｌｉｃｉｔｕｄｅ ｉｎ ｔｈｅ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ｆｒｉｅｎｄｓｈｉｐｆｉｒｓｔ；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ｓｅｃｏｎｄ；ｈｕｍａｎ ｎａｔｕｒｅ；ｈｕｍａｎｅｓｏｌｉｃｉｔｕｄｅ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是 体育伦理价值。我国各类体育比赛开幕式上最响亮的口号，它宛如 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出现在中国大地的每一个有 １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本质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最早见于１９７１年３月 国选手的谈话。“我们历次出国，周给我们的 理这次给我们指示，不是友谊重于比赛，而是‘友 竞赛的角落。但进入８０年代中期，这口号就像舞 台上一个结束了命运的角色而突然归于了沉寂，再 的时代，或许是人们对于竞技体育的竞争性和残酷 “更快、更高、更强”的强烈追求，许多人对“友 也寻不到其踪迹。在如今这个体育商业化、市场化 周恩来对参加第３１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的中 性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和理解，或许是出于对 指示都是友谊重于比赛，胜不骄，败不馁，而周总 ［１Ｉ。作为一个在体育的政治工 谊第一、比赛第二”连记忆都失去了。难道在当今 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时代背景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真的失去 具性色彩异常浓厚的特殊环境下提出的体育口号， 其价值了吗？笔者认为恰恰相反，现代体育恰恰缺 不可否认其本意具有很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而且 少并需要的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所蕴含的 也曾被极“左”的思想推向极端（如篮球比赛不计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１１－０３ 作者简介：赵立军（１９６５一），男，湖南岳阳人，湖南理工学院体育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体育伦理学、田径教学与训练。 １ ・ ・ 第３０卷 军事体育进修学院学报 第１期 分等），因而现在面对着“更快、更高、更强”的 从《奥林匹克宪章》对其宗旨和主义的阐述我 奥运格言，愈加被一些人视为弱智与无知。但随着 们应该领悟到，奥林匹克宗旨和奥林匹克主义给奥 体育发展中各类非正常现象不断出现，体育自身因 林匹克体育运动设置了一个理想主义的目标和方 道德缺失而面临着危机（如环法自行车比赛就因为 声音），笔者认为有必要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重新 向，它的精神核心是积极的快乐的生活哲学，强调 的精神，和对美好生活的热爱与积极追求；奉守和 今年严重的兴奋剂问题而出现建议取消此项赛事的 人通过自我锻炼、自我参与获得健康的体魄、乐观 审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所包含的伦理价值。 从词意上解释“友谊”是“朋友间的交情”， 平友谊的宗旨，团结鼓舞大众参与体育实践，以 “更快、更高、更强”的进取精神和公开、公正、 “比赛”是“在体育、生产等活动中，比较本领、 技术的高低”＿２。但体育是一复杂的社会文化现象，２Ｊ 我们不能简单地从字面和排序上去理解“友谊第 一、比赛第二”，因为这里的“友谊”与“比赛”， 本质上是在讲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友谊第一” 是理论层次的体育道德命题，而“比赛第二”是实 践层次的体育活动的形式问题。但居于理论层次的 “友谊”的本质不仅仅只是“朋友问的交情”，而具 有更为深刻与广阔的道德内涵，是对体育道德境界 的追求，它与“和平、友谊、进步”。的奥林匹克精 神是高度契合的；而居于实践层次的“比赛”作为 一种体育“本领与技术高低”的较量，其本质是承 认体育的竞争性实质，自然也不排斥以“更快、更 高、更强”为追求的目标。这两个问题结合在一 起，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实质上揭示的是体育的 目的与手段的关系问题：比赛只是体育的手段，其 基本目的是实现体育的教育功能，促进道德的完 善，发挥体育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因此，这两者既不矛盾，更不冲突，而是完整地表 述了体育的目的与手段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共同 推动和促进体育沿着一条理性和人性的轨道发展和 前进。 ２“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是现代奥 ３运宗旨的体现 “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是，通过开展没有任何 形式的歧视并按照奥林匹克精神——以相互理解、 友谊、团结和公平比赛精神的体育活动来教育青 年，从而为建立一个和平而更美好的世界作出贡 献”＿３ｊ。“奥林匹克主义是增强体质、意志和精神并 使之全面均衡发展的一种生活哲学。奥林匹克主义 谋求把体育运动与文化和教育相融合，创造一种以 奋斗为乐、发挥良好榜样的教育作用并尊重基本公 德原则为基础的生活方式”【 。 ・２ ・ 公平的法制原则激励世界各国人民特别是青年为建 立一个和平的而更美好的世界而奋斗。 ２００１年罗格先生出任国际奥委会之后， 表示奥运格言在保留“更快、更高、更强”的基础 上，提出以“更干净、更人性、更团结”作为补 充。就是要用“更干净”来体现人类弘扬体育道德 规范的坚定信念和维护奥林匹克Ｆａｉｒ Ｐｌａｙ的决心； 用“更人性”来体现在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前提下 对至高无上的人性理想的执着追求；用“更团结” 来展现人类对奥林匹克和平理想的深切呼唤，寄予 奥林匹克大家庭成员以更加空前的团结去推动人类 社会的和平与发展。“更干净、更人性、更团结” 实际上是罗格先生在国际体坛出现许多丑闻的背景 下提出的，其目的是对“更快、更高、更强”所带 来的过度竞争的修正与补充，其实质也就是在强调 和追求体育的道德价值。所以在近４０年前，周恩 来以他独到的领悟力和理解力，在新中国还无缘参 加奥运会，大多数中国人对奥运尚一无所知时，就 通过“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个精辟的语言非常 准确地道出了奥林匹克的宗旨和真谛。在一定程度 上，甚至可以说是对奥运精神与宗旨的最精辟的概 括和提炼，是奥运精神的真谛所在。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饱含了对 人性的尊重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通过对体育目的与手 段的诠释，强化了体育自身的道德教育意义，这既 与奥运精神相一致，也能够弱化因为对“更高、更 快、更强”的过度追求所带来的弊端，充分展示体 育本身对人性的尊重。以奥运会为代表的现代竞技 体育，“大多源于西方，体现的是西方的哲学。它 强调的是个人奋斗，是竞争，是向极限挑战。当然 它也主张和平、人的和谐发展，人与人之间、国与 国之间的平等、友谊等等。但它强调的是前者”［５ｌ。 第３０卷 赵立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伦理价值再审视 第１期 因此，在此哲学思想的影响下，张扬个性、追求卓 失。“体育不再成为强身健体的使者，而堕落成为 越的“更快、更高、更强”的口号变成为了百年奥 摧残人性的工具”【１ ２ｌ。这无疑是体育的悲哀，所以 运的格言。“而按中国的传统哲学，体育本身并不 脱离了道德基础的“更快、更高、更强”是没有价 是目的，而是完善人性的一种途径，要倡导的是人 值的，体育一旦剥离了道德，无异于动物间的嬉 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其目的不是在比赛中获 戏，它只能让我们看到某些人利欲熏心的贪婪和人 胜，而是通过参与实现社会和谐”ｌ＿６ｊ。就正如毛泽 性的狂躁。道德的进步与发展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 东所言“善其身无过于体育。体强壮而后学问道德 的必要因素，我们在追求竞技体育发展与进步的同 之进修勇而收效远”ｌ＿７ Ｊ。现代体育的发展，无疑是 时，更应该追求竞技体育道德的进步与发展，而这 体现西方哲学的“更快、更高、更强”的思想占据 了体育发展的上风，并还在不断地被推崇与强化， 而体现中国哲学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思想 被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从这一点上看，中国的传 统文化思想在体育这个载体上是失败的，在笔者看 来，这个失败是我们自我放弃的结果。因为我们过 多地专注于竞技体育形式的发展，过度地在“为国 争光”的口号下将竞技体育作为“‘强国强种’、 ‘振奋民族精神、让世界了解中国的政治工具”＇【８ｌ。 正是在这样一种竞技体育发展的思想指导下，我们 忽视乃至丢弃了体育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过程中所 具有的教育价值和道德意义。在我们将“友谊第 一、比赛第二”遗忘之时，西方却仍有人对“友谊 第一、比赛第二”倍加推崇，“英国朋友大卫・柯鲁 克投书《中国日报》，对中国广播电台谈到中国女 排向日本运动员学到不少东西，表示赞赏，认为这 符合周恩来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精神。同时 尖锐地指出，看来今天很多人已经忘掉了这种精 神，有的甚至反对这种精神。他说，当前在许多国 家，好的体育风尚正被野蛮行为所取代。中国作为 一个社会主义和第三世界国家，’有可能也有责任为 全世界树立一个体育风尚的榜样。发扬‘友谊第 一、比赛第二’精神，将会进一步提高中国的威 望” ｊ。确实，“竞技场上并不是仅仅只有金牌，并 非只有一大堆数字化的运动成绩”¨１ 。 在现代社会，市场经济强化体育竞争观念，但 渗透于体育的市场价值观念却在一种非理性的思维 中被曲解与强化，许多运动员在竞争观念得到强化 的同时，价值观念却在脱离正常的轨迹而日益膨 胀。纵观现代竞技体育，我们在看到运动成绩进步 的同时，却难以发现道德进步的同步发展。根据中 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在我国十运后进行的调查： ５２．５％的人认为我国竞技体育道德在败坏ｌ１１ｊ。我 们在看到“更快、更高、更强”的进取精神的同 时，也看到一种人性与理性的人文精神的颓废和缺 正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所蕴含的真理与追 求。 ‘ ４“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体现了体 育的人文关怀 “以人为本，实现对人类生命意义及价值的终 极关怀将成为２１世纪体育发展的主题”［ ］。在现 代社会，随着社会进步和文明的发展，对人的素质 与身心和谐发展的要求，使得体育日益蓬勃发展， 体育对社会文化和人们生活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体 育的功能和价值也正不断走向成熟和完善。“体育 对人的身心健康、协调发展，对人和社会发展所呈 现出来的价值日趋统一，体育的功利性价值与人文 价值在体育发展中也逐步走向整合”［１４］。但中国体 育“一个多世纪以来饱受军国民主义思潮影响，基 本上不了解人文观念的体育”，“先天缺少人文精 神”，而体育“可持续发展的最大障碍是人文精神 的贫乏”【 ］。我们应当透过“友谊第一、比赛第 二”的本质，通过体育比赛展现体育的人文精神， 通过比赛表现体育尊重人性、、人的本质，以 身体活动的方式提倡关心人、尊重人的价值。 罗格先生之所以要用“更干净、更人性、更团 结”来作为“更快、更高、更强”奥运格言的补 充，除了是要修正竞技体育过度竞争造成的体育道 德缺失以外，通过比赛来展现体育的人文关怀应该 也是一个主要的目的。体育本身追求“更快、更 高、更强”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它体现了人类对无 穷伟力的无限向往，向人类能力的极限不断挑战， 正是竞技运动所体现的价值，也是奥林匹克所要追 求的目标。但我们必须认识到，“更快、更高、更 强”的奥运格言常常被人为地与“和平、友谊、进 步”的奥林匹克精神割裂起来，被孤立地去理解和、 追逐，体育应具有的人文精神在这种片面的追求中 被抛弃，一些人披着“更快、更高、更强”的堂皇 ・ ３ ・ 第３０卷 军事体育进修学院学报 第１期 外衣，为了金钱、荣誉，不惜铤而走险，导致现代 应有的道德诉求，追求的是体育比赛的道德境界， 竞技体育不断出现异化现象。这正是体育非正常现 它不但没有否定竞技体育竞争的本质，没有否定 象层出不穷的根源所在，正是在这种人为而错误的 “更快、更高、更强”所展现的体育比赛的精神， 认识与理解，“更快、更高、更强”的格言恰恰从 而且是对“更干净、更人性、更团结”体育的最好 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体育不道德现象的帮凶。仅仅为 的注解与追求。我们不能因为“友谊第一、比赛第 了争夺金牌的体育，事实上有违体育精神，成为摧 二”出自一个特殊的年代、出自一个政治领袖就忽 残人的身心的活动，其缺少的，恰恰是对人性的关 视或否认它的价值，我们应当抛开其时代局限或时 怀和对崇高道德的追求。因此，融合了西方文化与 代需要所含有的政治意义，挖掘其本身而具有的体 中国文化思想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 以道德境界指导和约束体育比赛，追求和平、友 谊、团结，更能体现出体育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 因为体育本来就“不是残酷暴戾的斗争，而是欢乐 愉快的竞争”［１６］。体育应当是促进和平、友谊、团 结和追求真、善、美人文关怀的桥梁、纽带、载 体。 育伦理价值。现代体育需要“友谊第一、比赛第 二”来体现人文关怀，来展现美好人性，它应当重 新在体育的世界里回响！ 参考文献 ［１］庄则栋．乒乓精神与体育文化［ＥＢＯＩ ］．ｈｔｔｐ：／／ｗｗｗ． ｚｗｍｊ．ｃｏｉｎ． ［２］《现代汉语词典》［Ｍ］．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５，（第５版） ５ 结语 体育作为人类社会中的一种社会现象，尤其是 代表了体育竞技发展最高水平的奥林匹克运动，是 一［３］［４］奥林匹克宪章［Ｍ］．奥林匹克出版社，１９９６ ［５］［６］何振梁．北京奥运会对我国发展的影响［Ｊ］．体育文化导 刊，２００４：３－－５ ［７］转引自陈波．“论体育的人文内涵”［Ｎ］．北京日报，２０００— ０ｌ—Ｏ８（第１３版） ［８］［１０］［１２］［１６］胡小明．从工具到玩具——竞技运动文化属 性的皈依［Ｊ］．体育文化导刊，２００２，（４） ［９］潇雨．“不要忘记“友谊第一”［Ｎ］．人民日报，１９８１—１２— ０７ 个世界性的动态发展的文化体系。它需要在全世 界范围内不断地吸收新思想、新文化；不断地祛除 束缚自身发展的旧思想、旧文化来维持这一庞大体 系的存在和发展。因此，在体育的发展中东西方文 ［１１］ｈｔｔｐ：／／ｗｗｗ．ｙｎ．ｘｉｎｈｕａｎｅｔ．ｃｏｍ／ｎｅｗｓｃｅｎｔｅｒ／２００５—１２／０５／ ｃｏｎｔｅｎｔ．５７４２７０５．ｈｔｍ 化的交融应成为必然的趋势。“友谊第一、比赛第 二”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注重“技进于道”的 道家思想与主张“天人合一”的儒家思想在体育中 的集中体现。因此“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是一 句简单的口号，它本质上强调体育自身发展过程中 ［１３］［１４］鲁长芬，陈琦．从当代体育价值观的转变透视体育本质 ［Ｊ］．体育文化导刊，２００６，（６）：２６ ［１５］胡小明．新世纪中国体育的理论创新［Ｊ］．体育文化导刊， ２ｏｏ２．（１） ・ｄ ・
